晉升為聖，是每個修行者的夢想，無夜境界早已達到明道巔峰，適逢天地規則衰退，無法再壓制其突破，無夜能夠突破成聖，有些突兀，卻又有些理所當然。

“這不一定是好事。”無夜有些憂慮的說道：“數十年前，死地異象，諸多強者進入死地，但還有些人留了下來，其中有些人是由於一些原因，不得不留下，而有些人，則是不願進入死地。既然老衲能夠突破明道境，那其他人自然也有機會，這些人成為聖人，是大陸之福還是災難，還不得而知。”

修行者很珍惜自己的性命，有人願意為了大陸的安寧，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，前往大陸之外的戰場，而有些人，卻選擇了沈默，躲在大陸的某個角落，不理會大陸隨時可能出現的災難。

秦洛原先的世界，人性要覆雜的多，所以他並不覺得意外，他更關心的是死地之外的情況，於是他問道：“那些前輩究竟去死地做什麽？”

“傳說中，在死地之外，有一個種族，一直在試圖奴役這片大陸，道家祖師三清聖人與五大聖獸聯手布下欺天大陣，將大陸藏在蒼穹之下，四位聖獸守護著四方陣眼，另一位則掌管著這片大陸。而三清聖人，則帶著大陸上所有的聖人，離開了大陸，將戰場帶到了另一個地方。”無夜飽含悲涼的將這片大陸的秘密說出來。

欺天大陣布下之前，大陸的景象，早已沒有任何記載，佛教建立之初，空智也不知道欺天大陣之事，後來佛教壯大，在西域有了無法撼動的地位，當代道家宗主，才親自前往佛教，將大陸之事告知空智。

空智知曉死地的隱秘之後，在須彌山逗留了半年有餘，留下數本經文與法術秘籍，而後將死地的一些情況告知了下一任方丈，便飄然而去。

佛教的傳承，與紫府有些類似，實際上，欺天大陣布下之後，了解真相的那些宗門，都選擇了這種傳承方式，如果某個宗門斷了傳承，該宗門的宗主便會將秘密帶入死地之中，讓自己的宗門成為一個普通的宗門。

聖人全部離開了大陸，明道巔峰的修行者，自然就成了大陸的主宰者，天地規則未形成之前，依舊湧現出大量的聖人，他們一旦突破成聖，便會離開大陸，奔赴戰場，造就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背井離鄉。

後來，天地規則漸成，修行者基本無望跨入聖境，便會在明道巔峰時，前往死地，通過四處死地的傳送點，離開大陸。

大陸與外界的聯系是單向的，外界的消息，根本無法傳送到大陸，無數年來，不斷有強大的修行者前往死地，但戰場的情況，誰也不清楚。唯一可以確定的是，人類並沒有獲勝，否則也不用一直躲藏在欺天大陣之中。

進入死地的那些強者，無法將他們進入死地的目的說出來，這反倒讓一些修行者認為，這些強者是前往死地探尋真相，不少修行者開始效仿那些強者，也不斷的奔赴死地，他們進入死地之後，便會被傳送到中原的禁地之中，他們只能在禁地中度過餘生，或者修行至明道境，再由黃龍將他們送到戰場。

只是聖人都很難存活的戰場，一般的明道境修行者，又如何能夠壽終正寢？他們的結局，從進入死地那一刻開始，便已經註定了。

無夜的講述很簡單，秦洛只覺得無夜講述的並不是這片大陸的故事，畢竟，無夜所說的每一件事，他從未聽聞過。但無夜的話，讓秦洛大概明白了徐大寶等人的去向，這讓秦洛喜憂參半。

喜的是，那幾位可能還活著，憂的是，他們果然還在這個世界。

秦洛一直認為，只要自己能夠達到聖人之境，便有機會回到原先的世界，但現如今看來，回去只是一場夢。徐大寶是否達到聖人，沒有人知道，但空智、楚羽二人，乃是真真實實的聖人，夢宗的祖師莊吉，也是聖人，而且極有可能也是來自秦洛原先的世界。這三人都沒有能夠回去，秦洛又怎麽敢說自己一定能回去？

夢想是要有的，萬一實現了呢？但這實現的幾率，似乎遠比萬一小。

“您先前說過，這些秘密百年盛宴之後，我便會知道，難道？”秦洛小心翼翼的問道，他很想無夜給出否定的答案。

“盛宴之後，道家就會將大陸的秘密公諸於眾。”無夜搖了搖頭，嘆道：“聖人不出，修行者開始變得懶散，禁地中的那位，便提出了百年盛宴，他期望用這種方式，讓那些天賦資質絕佳的修行者，能夠努力修行。雖然百年盛宴一直由道家出面舉辦，但禁地中的那位，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。道家雖然強大，卻也不可能提供如此豐厚的獎勵。”

“所以，這次百年盛宴才會有如此大的規則修改？”秦洛恍然大悟道：“這最後一屆盛宴，是為了聚集大陸上的所有強者，道家將真相說出之後，也算是間接讓這些強者做出一個選擇。”

“你說的沒錯。”無夜點頭說道：“禁地中的那位已經離開大陸，必然是因為他發現了什麽，但具體情況，青玄施主並未詳細解釋。”

秦洛已經知道了死地的秘密，也知道了那只眼睛的主人身份，更是知道徐大寶等人的去處，這些已經足夠了，他雖然很尊敬那五位聖獸，但以他現在的能力，根本不可能進入死地，前往戰場。

“天地規則衰敗，是從死地異象之後開始，那大陸上這些年突破至聖人的修行者，境界實力應該相差無幾，百年盛宴之時，如果發生什麽****，道家能夠壓制得住？”秦洛有些擔憂的說道。

道家的強者，自然不會比佛教少，但道家作為大陸的守護著，派往死地的強者必然更多，極有可能只留下兩三位強者坐鎮，即便天地規則衰退，讓他們都成為聖人，卻如何能夠確保那些藏身起來的修行者，有多少會成為聖人？

即便是聖人，也會對聖器動心，何況是兩件聖器？秦洛此時已經放棄了對於聖器的想法，他甚至有些猶豫要不要參加百年盛宴，即便他已經明道巔峰，即便他有兩個靈泉，卻又如何與聖人爭？

“道家要遠比你想象的強大，只憑其開宗祖師乃是三清聖人，便沒人敢打道家一絲主意。”無夜說道：“施主，我所知道的事情，已經全告訴你了，望施主好自為之。”

又下逐客令？秦洛暗道，但他並未表現出來，而是恭敬的說道：“多謝前輩釋疑，那晚輩就先行告退了。”無夜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，也不起身，如雕像般坐在那裏。秦洛也不尷尬，輕聲走出房間，將房門關閉，離開雷音寺，下山而去。

雷音寺的第九層，無夜與了然站在窗前，看著毫無壓力的走在證道之上的秦洛，生出一絲惋惜。

剛才一直在與秦洛說話的，竟然不是無夜本人，僅是他的分身。

“這孩子的天賦資質，比任何修行者都要強，一個月便掌握了不動如山，實在令我等慚愧。”了然感嘆道：“若是他能夠躲過這一劫，未來的成就，不一定會比三清聖人弱。”

“但他太年輕，閱歷不夠，做事有些莽撞。”無夜微微笑了笑，說道：“他以為改變了容貌，就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，讓人發現不了他的真實身份？”

“他應該不會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吧？”無夜說道，當然，這只是一句話玩笑話。又想到先前秦洛讓自己回避時的場景，不由得也笑了出來，接著想到先前無夜與秦洛的對話，不由得問道：“師兄，你為何不將百年盛宴之後，欺天大陣將會消失的這件事告訴他？”

如果秦洛知道末日就是四年多之後，一定會尋一處地方，靜心修行，而不是四處游歷。

“正如我所說的，他太過年輕，方才雖極力裝作淡然，但卻無法隱藏眼神中的震驚與恐懼，我擔心說的太多，不但不會幫助其修行，反而會導致其心境不穩。”無夜說道：“這幾年，權當是給他的一個緩沖，當那件事真的來臨時，他也不至於崩潰。”

“還是師兄想的周到。”了然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聽說紫府那個孩子還在閉關，也不知比起這孩子，誰比較優秀。”

“這件事就不要想了，我等權當這孩子從未來過佛教。”無夜說道：“欺天大陣一旦消失，這片大陸必將遭受滅頂之災，我們如今能做的，只能是讓自己更加強大一些。”

秦洛走下證道，不知為何，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，卻沒有任何發現，只看到雷音寺第九層，空智那悲天憫人的石像。不過想到這裏乃是佛教，自己不會遇到危險，便只當是自己的錯覺，離開了須彌山。

月色溫和，須彌山上人來人往，小鎮卻已經安靜了下來。小鎮臨近須彌山，自然不可能有煙花之地，也無人敢在此開設賭場之類的場所。

秦洛回到客棧，黃念的房間還亮著燈，秦洛剛上樓，房間的門便打開了，黃念站在門前，輕聲說道：“你回來了。”

一瞬間，秦洛竟有種想哭的沖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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